漸凍人協會

一句來不及說的話

文╱會員 蔡靜霞 以觸控滑鼠操控電腦書寫

婆婆走了，她去一個非常遙遠的地方長眠了，她擺脫了病痛，不再受病魔的折磨，永遠與世無爭了。我想見她最後一面，無奈身臥病床的我，離不開呼吸器的束縛，心有餘而力不足啊！今後，也只能靠著記憶來思念她。說到這裡，以前和婆婆相處的情景，一幕一幕浮現我的腦海裏。

數年前，婆婆因長期耕種，腰骨彎了，走起路來吃力又疼痛。她渴望能像正常人一樣走路，於是決定接受腰椎手術。誰知遇到了庸醫，傷到了婆婆的腎臟，腳開始萎縮，漸漸無力。可是堅強的她並未因此自暴自棄，反而不顧自身的病痛，北上來照顧我的三餐。當時的我已經病得全身不聽使喚，四肢無力。由於舌頭萎縮，講話口齒不清，婆婆說吃魚很營養，因此常常餵我吃魚。但是我因舌頭病變的關係，無法啃魚刺，只好整口吐掉，這個舉動被她發現了，她失望的問我「很難吃嗎？」，婆婆誤會了，我急忙想解釋，可是我越急說話越不清楚，心想等我病好了再好好解釋吧！沒想到婆婆突然離開了，這句來不及說的話，足以讓我遺憾終生啊！

自從婆婆來了以後，我們經常手勾著手一起散步，一同復健，兩個同病相憐的婆媳互相扶持著，如同母女般相互關懷。她百般呵護我，每當我和老公起爭執時，她總是幫著我，甚至打他罵他替我出氣。有這麼明理的婆婆，讓我感到無比的幸福，她是我永遠的靠山。可是好景不常，婆婆的身體逐漸惡化，必須靠洗腎來維生，為了方便接送，只好讓她住進安養院。因長期臥床，導致褥瘡，引發敗血症，因而奪走她寶貴的生命。我的靠山倒了，今後我再受委屈，誰來保護我呢？

媽！我還有好多話要向您訴苦，已經來不及了，我會堅強起來繼續與病魔搏鬥，讓我說一聲，我永遠愛您、想您，請您安息吧！

蔡靜霞

(本文出自漸凍人協會會訊2013年12月第144期)